贾母一听林绯羽的劝解,脸上的神色这才缓和了几分。
倒是王夫人,见自己的话贾母听不进去,反倒是林绯羽三言两语,贾母便听了进去,心里更不是滋味儿,当下就酸溜溜的开了口。
“都说爱屋及乌,看来老太太心里当真是挂念敏妹妹,就连敏妹妹的养女,老太太都这般看重,敏妹妹九泉之下想来也瞑目了。”
王夫人这阴阳怪气的话听得林绯羽心头火冒三丈。
若她只是酸贾母肯听她的劝倒也罢了,偏偏她言语间还提及了贾敏,故去的人连走了还要被人阴阳怪气,任她是谁,林绯羽都不想忍。
“舅母这话可真是有意思,要真说外祖母爱屋及乌,那您也应该是这府里头一份的,谁不知道外祖母把宝兄弟当眼珠子似的宝贝着?况且,您拦着唤醒宝兄弟是什么什么缘故想必您心里也清楚,我拦着是担心宝兄弟瞧见您再度晕了过去,一旦宝兄弟有个什么,外祖母便也跟着担心受怕,故而我才开口拦着,却被你说外祖母是因着母亲的缘故偏颇于我,实在是……”
林绯羽穿来后的这几年,贾敏是真心对她好,所以她也是真心将贾敏当做自己的长辈,却没想到王夫人竟能这般不放过她。
“再者,我是林家族谱上正经八百的林家嫡长女,不管舅母承不承认,母亲都待我和玉儿一般无二,舅母若想拿我的身份作筏子,也得问问我父母亲是否同意,也得先问过外祖母!”
贾母也对这个儿媳妇失望之极,从前贾敏还在闺中时,她便与贾敏百般不对付,没想到如今一把年纪了,竟还能酸一个小姑娘,当真是越活越回去,越来越不知事!
“羽儿是客,你又是长辈,一把年纪了,怎么还跟个晚辈争论起来了?是传出去你脸上有光,还是传出去显得你做长辈的人能耐,能压住个晚辈?女婿写来的信上说的清清楚楚,林家族谱上,羽儿是敏儿和女婿的长女,你嘴里的这些话休要再提,要不然可别怪老婆子我不念多年的婆媳情分!”
王夫人被贾母的话噎的一滞,原来她在贾家当了这么多年的儿媳妇,又为贾政生儿育女,竟连贾敏的养女都比不上!
想到这里,王夫人不由得悲从中来,再一想到晕过去尚未醒来的贾宝玉,自进宫后就再无消息的元春,眼泪顿时就唰唰唰的往下落。
刚从外面进来的贾政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幕。
“成日里哭丧着一张脸,这个家迟早被你这丧门星哭丧的没了!”
王夫人一见贾政来后不问青红皂白就怪罪于她,更是心中难受的尽,家中婆母不待见,丈夫更是没个正行,唯一的儿子又还小,能让她依靠的女儿如今又指望不上……
想到她也是出身煊赫的王氏一族,兄长更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九门提督,凭她王家的权势,不管是什么人家不都得捧着他家的女儿,也就贾家这破落户的侯府还当自己如同当年一般炙手可热,竟这般作践她!
“老爷只道我是丧门星,那宝玉又是什么?元春又是什么?好歹我也是老爷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进门来的,如今竟是连个上门打秋风的养女都不如了?”
在场的人都不是傻的,知道王夫人这是真不待见林家姐妹,虽说不待见人家吧,但也不能正眼说瞎话啊!
林家姐妹进府的时候,那流水般的行礼,还有送给众人的礼物,哪一样拿出手的东西不是稀罕物件?
再说那林家姐妹带进府的丫鬟婆子都有二十来个呢,更别说人家可是给了一年五千两银子嚼用的,哪个上门打秋风的会出手这般阔绰?
“舅妈当真是敢说!”林绯羽冷笑,领着黛玉朝贾政行了个礼,姐妹二人乖巧的唤了声“舅舅”后,林绯羽便满脸委屈的看向了贾母,“外祖母,这话可是您可是听到了的,即便父亲思虑周祥为我们姐妹准备了银子,可我们姐妹进府依旧被人说成是打秋风,这样的委屈我也就罢了,玉儿可是实打实的五世列侯出身,哪里守得这等委屈?”
做戏做全套,这话一说完,林绯羽和林黛玉齐齐红了眼圈,林绯羽牵着妹妹的手,朝贾母拜了拜:“如此,我和玉儿也不为难外祖母了,待明儿我就让乳母去寻昌叔,送我们姐妹回扬州便是。虽说父亲同母亲感情深厚,可父亲为着我们姐妹往后有嫡母教养不受人指摘,想来也是能退而求其次选择续弦的,这样一来想来旁人也说不出半个不字的。”
听到林绯羽的话,贾母霎时脸色大变。
当年她看中的除了林如海的人品和出身,其次就是林家人口简单。
如今林家的嫡出子女都是贾敏所出,贾敏好不容易挣着命为林家留下了血脉,若真因为王氏的缘故导致林家姐妹回扬州林如海续弦,等续弦的夫人进了门,原配所生的孩子还能不能得到精心教养又是两说,到时候有了新夫人,林家还会跟贾家保持亲密的姻亲关系吗?
不用想就能知道答案。
“羽儿,你这话是在往外祖母心头上捅刀子啊!”贾母抓着林绯羽和林黛玉的手哭喊着,“我这些儿女们最疼的唯独你们母亲,如今她不在了,连你们也要弃老婆子回扬州,这不是要我的命吗?既然有人嫌咱们祖孙几人,我这就带着你们姐妹回金陵,再不在这住了!”
贾母说着,便搂着两个外孙女涕泪纵横,哭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,比刚刚王夫人哭贾宝玉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“母亲,您好端端的回什么金陵,这不是要让唾沫星子淹死儿子吗?”
贾政哪敢忤逆老太太?当即拍着胸脯打包票,自己一定会将妹妹的儿女视如己出,任何人敢欺负她们姐妹,就是欺负他贾政云云。
难为贾政一把年纪就差指天发誓了,贾母这才幽幽抬起耷拉的眼皮子,瞧了王夫人一眼:“你的保证不作数,得你媳妇保证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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